苏童红粉一个最了解女人的男作家,写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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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当代文学界,苏童是被誉为"最了解女人、最擅写女性的男作家"。著名作家莫言曾说:"苏童作品中对女性的把握,我觉得是天生的,所以有的作家真的需要天分。对女性微妙的情感把握准确,是我望尘莫及的"。

在苏童众多女性题材作品中,身为男性的苏童,给这些女性小说的细腻柔美之中增添了一份独特的荡气回肠的情感,这是不落窠臼又难能可贵的。

苏童擅长刻画女性形象,红颜薄命在苏童手里富有独特的韵味,在他看来"女性身上凝聚着更多的小说因素"。苏童笔下女性对生命的绝望、凄苦与孤寂,沉重得让读者深感压抑和窒息。

苏童的作品贯以客观平静的笔调叙述故事,尽量不带主观情感,但他展现的复杂人性却让人五味杂陈,快乐却笑不起来,辛酸却哭不出来,这就是苏童作品的高明和魅力之处。

苏童作品离不开新先锋写实主义特点。学者童庆炳说,苏童堪称先锋文学的标志性人物。他的先锋性创作小说的主题意象,具有多样性和丰富性,并以个性化主题替代传统的小说主题。

我们可以看到,苏童小说大多选择古老的中国化素材,将老故事赋予了新内涵。我们就来以他的新先锋写实主义特点,从以下三方面的主题意象来剖析他的《红粉》。

《红粉》讲的是在新中国成立之初,苏州妓-女改造的一段"妓-女从良"的故事。她们作为时代产物下的特殊群体和边缘女性,在新旧交替的动荡年代,承载了太多人性的善恶美丑与诸多隔膜,带给我们深沉思考,一起来看看。

一、人性的暴力和温情的较量

对人物形象的塑造是小说最基本的写作手法。比如鲁迅笔下就有许多经典的人物形象,如老实本分却命运悲惨的祥林嫂,自我愚弄又自欺欺人的阿Q,生活潦倒又死要面子的孔乙己等等,每个经典都如泣如诉,深入骨髓。

苏童《红粉》中三个主人公,苏童同样将两个妓-女和一个"嫖-客"的人物形象,刻画得非常经典,三个形象活灵活现、生动饱满、个性鲜明又血肉丰满。三种不同的人物性格,揭示三种不同的人生命运,可嗟可叹!

心理学家荣格说过性格决定命运。如勤劳与懒惰、果断与犹豫、坚强与懦弱、诚实与虚伪等等,这些在现实稳定状态和习惯化了的行为方式和性格特征,受潜意识影响。钰姐不十分赞同这一说法,但性格对命运的影响力的确显而易见!

《红粉》透视了复杂的人性,见证了背叛与坚守,揭示了人性的暴力与温情,三个鲜明的人物角色给了我们无穷的思考空间。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,以女性为题材的小说,怎么离得了"女人的战争"?《红粉》也是娓娓道来的女人之殇。

秋仪和小萼都是翠云坊喜红楼的苦命女子,两人情同姐妹,但在情感抉择与生存底线的考验和挣扎中时,人性往往会不堪一击,人性的暴力与温情得以完全彰显。

秋仪性格最为鲜明,她是《红粉》的大女主,秋仪是明艳的大红色,走哪都是焦点,她极有主见、泼辣果断、坚韧刚强、爱恨分明、敢作敢为,如果生在新时代,她完全是一枚妥妥的女强人或大女人。

小萼性格与秋仪截然不同,她是《红粉》的小女人,小萼是温柔的粉红色,走哪都唯唯喏喏,她没有主见、性格懦弱、胆小怕事、喜欢依赖、娇艳温柔,完全就是一副依赖性极强的小女人姿态。

两人有着相似的出身,相同的经历,表面上看似相同,实则骨子里区别很大,价值观不同,对生活的理解也不尽相同。如此不同的性格决定了不同的人生走向,还有即便情同姐妹,但在生存考验和情感抉择下也会反目成仇。

秋仪从小在贫苦的棚户区长大,按她的感受是"熟悉的贫穷肮脏的酸臭味"。她有个瞎眼的老父亲和一个不待见她的姑姑,贫穷和生存迫使她16岁就进了窑子。小萼16岁死了爹,娘改嫁了,她也只好进了窑子。

秋仪行事果断、雷厉风行。在妓院被取缔,妓-女们被卡车拖走面临改造时,思想上还未转变的、胆大的秋仪选择了跳车逃跑;在去翠云坊向鸨母索要自己的金银细软未果时,扬言要烧了翠云坊,迫使鸨母不得不归还财物给她。

秋仪在感情上专一而有洁癖,虽说有些讽刺,但在那个年代,按小萼话说"翠云坊的女孩有这份痴心不容易"。原本秋仪的理想就是"企盼一个又英俊又有钱的男人把她的贞操买走。她拒绝了很多男人,最后等来了老浦"。

老浦是秋仪的第一个客人,但在秋仪心中,老浦是与众不同的"嫖-客",他们的关系不是简简单单的停留在那个层面上。从某种意义上来说,秋仪无法忘记老浦带给她的烙印和影响。

她从大卡车上跳下来时,第一个想到就是老浦,老浦是她对爱情的最终向往,她把老浦看成是她落难后"可以投靠的第一人选"。但因被老浦母亲浦太庆唾弃、辱骂和驱赶,并与老浦闹翻后,她表现出了她的刚烈与绝望:

"这时候秋仪终于哭出声来,她抓过那把钞票拦腰撕断,又摔到老浦的脸上。秋仪说,谁要你的钱,老浦,我要过你的钱吗?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。"

老浦的漠然和决绝是压垮秋依的最后一根稻草,在看过瞎眼老父亲和不待见的姑姑后,性格刚烈的她在心灰意冷之下进了玩月庵当了尼姑,任凭老浦苦苦哀求也无济于事。

之后这个曾经爱她的男人与小萼结了婚,友情与爱情的双重背叛让秋仪非常痛苦,但她不计前嫌,在老浦判刑身死和小萼改嫁后,收养了他们的孩子。许是曾经的执念,许是心存幻想,秋仪把敢爱敢恨体现得淋漓尽致。

秋仪说,别哭了,悲夫交给我你可以放心了,我对他会比你更好,你明白这个道理吗?

反观小萼,由于性格的懦弱和缺乏主见,小萼在很多时候都依赖秋仪,"这些年来秋仪在感情已经成为小萼的主心骨,什么事情她都依赖秋仪,秋仪不在她就更加心慌"。

秋仪"逃"出来后一直都在想着小萼,还托老浦带各种日用品和吃食给小萼,让在辛苦改造的小萼感受到了温情。但是性格懦弱、行动力差和依赖性强的小萼,为了依附男人生活,背叛了她最为亲近和依赖的秋仪。

小萼婚后辞去了工作,好吃懒做,却又期望过上衣食无忧的富太太生活,为此渐渐逼迫老浦不得不铤而走险而走上了犯罪道路,可以说老浦就是小萼害死的。老浦临死前给小萼的一句话意味深长:

"等悲夫长大了别让他在女人堆里混,像我这样的男人没有好下场。"

再回头看三者之间的三角恋时,深深为秋仪鸣不平,秋仪为爱情和爱情可以说是忠贞不二,而两人却无情的背叛了她。小萼知道秋仪爱的人是老浦,却仍然和老浦纠缠不清。

"突然又想起了秋仪,那么秋仪呢?小萼说,我们还是先别跳舞了,你带我去看秋仪吧....我一个人怎么去?......不去也行,那么我们就去跳舞吧。"

秋仪做了尼姑,小萼改造完出来后嘴上说要去看望她,却始终没有付诸行动,与之前秋依托老浦给小萼带东西等等的关怀相去甚远。

而老浦呢,在玩月庵被秋仪拒绝后,竟然生出这样的想法,让人不可思议,显然这与秋仪对她的爱是不对等的:

"这一天老浦暗暗下决心跟秋仪断了情丝,他想起自己的脑袋夹在玩月庵的门缝时哀求秋仪,这情景令他斯文扫地。老浦想世界上有许多丰满的如花似玉的女人,他又何苦天天想着秋仪呢,秋仪不过是翠云坊的一个妓-女罢了。"

秋仪对老浦的爱终究是错付了,但也看清了他。老浦不可能承认她的太太身份,只和她保持那种层面的关系,其实还是从心底里歧视她的。他对她的迷恋仅限于秋仪的色相,包括丰满的身材和貌美的脸蛋。

而他在见到改造后的小萼时,更证明了他的薄情和好色,"小萼站在阳光里对老浦嫣然一笑,老浦的第一个感觉就是她比原先漂亮多了,他的心为之怦然一动。"

老浦和小萼,在情感方面的见异思迁和薄情寡义,可以说是如出一辙、相当绝配。两人的性格缺陷注定了两者结合就是悲剧,一个懒散虚荣,只懂享受,一个只为色相,适应不了新社会变化。

老浦在临死前醒悟了,让小萼不让孩子今后在女人堆里混;小萼也明白老浦是好人,是自己坑了老浦,"这场暴风雨般的婚姻,到头来只是一夜惊梦,小萼经常在夜半发出梦魇的尖叫。"

老浦和小萼的人性扭曲了。其实在扭曲的环境下难以造出笔直的人性。苏童以轻逸写繁杂,以叙事呼应抒情,以宽恕解读个人欲望,可以说他的写作是关于灵魂的叙事,也是一门个人生命如何自我展开的学问。

《红粉》三人不同的命运走向,即是一场人性的暴力和温情的较量,秋仪的温情中也带着某种残缺。在思想混沌的时代里,人性的光辉不再神圣,而是一种罪恶和麻木;人的生命过程也不再和谐完美,而是一种滞重和残缺。

二、精神还原和现实逃离的矛盾

世俗中到处都有逃亡者的形象,不管是男性还是女性,现实还是历史,城市或是农村等,这些都只是苏童小说的不同背景。苏童一直用两幅不同的笔墨书写人生,不断徘徊在精神与现实之间,并努力寻找生命中的某种东西。

《红粉》中新中国成立之初,政府封闭了妓院,让妓-女们接受改造并安排工作。按说这完全就是让她们重新做人,走向新社会、自食其力的好时机。但是秋仪和小萼的思想改造和改变仍然很困难。

秋仪在被送到改造营的途中跳车逃走,她在思想和行为上选择了反抗并逃离改造和新生活,用她的话说:"我就不相信男人会不喜欢逛窑子,把我们撵散了这世界就干净了吗?"可见她在思想上还是无知麻木的。

秋仪是身体和心灵的逃离,而没逃跑成功在接受改造的小萼,却是"身在曹营心在汉",她表面上看似是被改造了,实际上仍是固有思维的精神还原,并没有脱胎换骨。她吃不了苦,他很怕之后的日子要怎么过,甚至还想一死了之地逃离苦楚。

当女干部问小萼流落红尘的经历,让她控诉鸨母时,她却说:我是自愿的,我16岁死了爹,娘嫁了,没人养我,我自己挣钱养自己,我又怕吃苦,我天生就是个贱--货。小萼为逃离苦楚而自轻自践,让人甚感悲哀!

当改造营的人问她想当工人还是售货员,她说她不知道,干什么都行,只要不太累人,哪家工厂的活最轻就去哪家。这不得不让改造她的人感叹:思想是改造不好的,好吃懒做,就去拣玻璃瓶吧。

相比秋仪而言,小萼更是一个精神还原和现实逃离的矛盾体。她的思想停留在原点,但是现实却不允许而残酷。如果她要平衡精神还原与现实逃离,那么她就会选择依附,找到赖以生存的救命稻草,秋仪是,老浦是,改嫁后的男人也是。

依附秋仪,让她变得柔弱无主见;依附老浦,让她背叛了姐妹,让秋仪丢失了爱情,让老浦走上绝路身死;依附改嫁者,让她抛弃了儿子。生活在悲哀之中,却看不到悲哀,这才是最大的悲哀,这是对小萼最真实的写照。

幻想一辈子依附于人,逃离真实的生活,然而现实却很残酷。秋仪的现实逃离,小萼的精神逃离,其实质仍然是悲哀的。其实秋仪有一大笔,完全自力更生,但她仍然有思想依附,包括"逃"走后首先想到投靠老浦,哪怕是最后嫁给形象丑陋的驼背冯老五。

无论秋仪还是小萼,她们都将男人看成了终身的依靠,当成了摆脱悲惨命运的唯一途径,她们认为:"女人一旦没有钱财,就只能依靠男人。但是男人却是不可靠的"。

她们在思想意识上仍然是深层次的依赖,并且根深蒂固,她们最后都嫁了男人。秋仪虽然会更独立些,在逃离中逐渐找到了自我,但仍然免不了依附他人,小萼却完全在逃离中迷离了自我。

《红粉》中精神还原和现实逃离的矛盾的焦点,依然是女性的依附意识和思想层面的不可逆转。所以,若改变不了依附意识的思想,就无法改变命运!若要改造彻底,就要由内而外的完全解救!

在同样描写妓-女悲惨生活的老舍作品《月牙儿》中,曾经的月容是有梦想、有朝气的女孩,在经历生活苦楚时,她悟出了道理:体面和道德是有钱人说给别人听的,对穷人,填饱肚子才是最大的真理。由此她走上了与母亲相同的道路,最后染上花柳病在床上等死。

《月牙儿》讲述的是如何"走进去"的悲惨故事,而《红粉》讲的是如何"走出来"的故事。显然"走进去"容易,"走出来"却很难,在这过程中有些人迷失了,有些人还在路上。但"走出来"意味着走向新生活,更有生命的积极意义,不管难度有多大,这都是必经的过程。

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理论曾提出,人的潜意识过程对人的行为有决定作用。所以,要想改变人的行为特征,还是要从思想上进行深层次改变。

细品之下,《红粉》还有现实的积极意义,文中的三人又何尝不是现实中的你我他呢?几千年遗留下的依附意识和文化影响,并不可能一朝一夕就能改的,只是影响程度或重或轻罢了。

三、死亡关怀和生命意识的重塑

我们说,先锋派新现实主义创作的特点是主题意象的运用,作为一种特殊的载体,用来表达作者对生命、生活独特的领悟和审美观念。

苏童的意象创造极具表现力和创造性,这使他的小说带着很多神秘、奇幻的色彩和供读者思考的意蕴。而小说中这些意蕴总是牵动着人物的命运,暗示着作者对生命和生活的理解,比较明显的是《妻妾成群》中紫藤与废井的意象。

还有,苏童作品中复杂而颓废的人性,让你快乐却笑不起来,辛酸却哭不出来,他传达给了读者一种难以言说的心理体验。

《红粉》不仅有着温和的背叛、典雅的想象和语词的感性之美,还散发着纤细的忧伤和一种近乎颓唐的美,那种黯然和心痛,一直令人难以释怀。

在我看来,《红粉》和《妻妾成群》都是写女性题材的、情节不同但风格类似的姊妹篇,都揭示的是人性的暴力和扭曲,虽然《妻妾成群》更甚!

《红粉》毫不留情地抒写了生命的萎缩、扭曲和躁动,但这并非是只为了写惨景而写惨景,为写残缺而写残缺,为写扭曲而写扭曲的。苏童的目的是为激起大众对重塑民族灵魂的愿望。

《红粉》的结尾意味深长:

冯新华跟在后面问,妈,那是什么东西?秋仪回过头,神情很凄恻。她说,这是一只胭脂盒,小男孩不能玩的。

再看作品标题,《红粉》的故事已让"红粉"一词不再仅仅是边缘女性的一种称呼,而是被赋予了更加重要的意义。文中字里行间昭示着他对重塑民族灵魂的渴望,一种不必向死而生的新生!

(文中图片来自网络,如侵则删)

(END)

钰姐来了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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