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一种血管病，它不能手术，一开刀就会大出血；做硬化剂栓塞，病情容易反复；而在血管内放置支架，又会阻断血运，导致组织坏死……它的存在就像是一枚“定时炸弹”，在血管内咚咚地跳着，随时都在提醒患者有“爆炸”的可能。它就是动静脉血管畸形。而上海交通大学医医院介入科主任范新东，用无水酒精这一我们身边最常见的用品，成功“拆掉”了这枚“定时炸弹”。
受访专家
范新东
医院介入科主任、主任医师、教授
医学专长：
动静脉畸形、静脉畸形、淋巴管畸形以及假性动脉瘤的介入治疗，特别擅长无水酒精介入治疗脉管畸形
门诊时间：
星期一上午（北部院区）、
星期一下午、星期三上午（网约）（南部院区）
“手术那一天就是我的生日！”
“范医生，手术那一天就是我的生日！是您让我重获新生！”这是一位患有严重动静脉畸形的女患者，她的左半边脸，因为疾病已面目全非；疾病不仅带给她容貌上的打击，由于长期的动脉高压血流进了静脉低压血中，导致心脏一直处于高负荷状态，从而诱发心衰：人全身无力、气息微弱，血氧饱和度只有60多（正常值为），随时都有生命危险。
她辗转了全国各地，先后去了5医院，但手术之后，情况越来越糟。直到她来到上海九院介入科，找到了范新东主任，通过无水酒精栓塞的介入治疗，让她的动静脉血重新“泾渭分明”，各归其位；如此心脏一下子“减负”，血氧饱和度上升到80多，人突然感觉神清气爽，如重获新生一般。“只要坚持正确的治疗，你的情况会越来越好的。”范新东充满信心地说。
这一幕充满温情的医患对话，真实地发生在上海九院北部院区的介入科病房里，记者跟随范主任查房时，看到了数十位来自全国各地乃至国外的血管畸形患者。
六成血管畸形发生在头面部
范新东介绍说，血管畸形是一种先天性的血管疾病，根据所涉及的脉管类型分为毛细血管畸形、淋巴管畸形、静脉畸形和动静脉畸形。虽然血管畸形的发病率不高，但是由于60%集中在头面部，因此对患者身心影响巨大。
毛细血管畸形早期表现为皮肤红斑，晚期则为结节样增生，此病以激光治疗为主。淋巴管畸形则好发于唇、舌、颊、颈等颌面部区域，男女发病率相当，一般治疗以局部注射硬化剂为主，巨大畸形血管若压迫喉部，影响进食和呼吸，则需要急症手术。静脉畸形有40%发生在头面部，可引起疼痛、肿胀、出血；发生在咽旁、舌根、软腭的，还会引起呼吸、吞咽和语言功能障碍，该病治疗一般采用局部注射硬化剂，但是复发几率较大，而通过无水酒精栓塞的介入治疗，可以大大减少复发几率。
当动脉血流入静脉中，
就如同血管里装了一枚“炸弹”
而在各类血管畸形中，最棘手的当属动静脉畸形了。
“人体的血液循环系统，分为动脉血和静脉血两部分，动脉血为高压血，静脉血为低压血，它们各自独立，互不影响。”范新东说，让动、静脉血保持“泾渭分明”的就是毛细血管黏膜。但是，如果毛细血管黏膜出现问题：越来越薄直至消失，那么高压的动脉血就会流入到静脉血，血管会不断搏动，长此以往，血管里就像装了一枚“炸弹”，会变得异常脆弱，一旦破裂，血液会喷出两三米远，很难止住，会有生命危险；静脉里如果长期流着动脉的高压血，就会表现为杵状指（手指头呈方形），并很快会导致心力衰竭，危及生命。
“动静脉畸形以女性患者居多，尤其是进入青春期后，病情会进入快速发展阶段，随着年龄的增长，病情会逐渐加重，而饮酒、辛辣的饮食刺激，都会加速疾病进展。”范新东说。而对于这种疾病，在很长一段时间内，医学界都没有很好的办法，“上世纪90年代，我们曾想通过外科手术来治疗，但是往往造成大出血，所以，外科手术行不通。硬化剂注射的方法，虽然可以暂时缓解疾病，但最终仍会导致疾病的复发”。
无水酒精：堵住血管的“下水道口”，
烧死问题血管
年，在无水酒精栓塞创始人、美国医生尼克斯的帮助下，范新东在国内开始尝试用无水酒精栓塞治疗动静脉畸形和静脉畸形，“如果说硬化剂栓塞是一种物理反应，总有异物会留在血管中，那么无水酒精栓塞就是一种化学反应，它在没有异物残留的情况下，能让有问题的血管彻底坏死”。
在CT影像学导航的帮助下，医生能精确地找到病变的血管，然后在病变血管血流的下游放一个栓子，再把无水酒精注入到病变血管里，就形成了一个血管内无水酒精池子。经过一段时间后，在无水酒精的作用下，病变的血管就会坏死，使得动静脉血混流的情况得到彻底解决。“如果把病变的血管比喻成一个水池，那么血流方向的上游就像是水龙头，下游就像是下水道口。而放支架的介入方法是在‘扎水龙头’，但如此会封堵血管，导致血流不畅，最终使得血供不足而引起血管坏死，使病变加重。而‘堵水池下水道口’的办法，就很好地避开了这个问题。”范新东说。
由于血管畸形在医学界上的定义分类，仍然没有达成统一和标准，因此，目前很多医生也无法给出最恰当的诊断和治疗方案，使得不少患者在治疗上走了弯路。而对于动静脉血管畸形和静脉血管畸形，目前较为有效的治疗方案就是无水酒精栓塞的介入治疗。
上海九院介入科用无水酒精栓塞治疗血管畸形，在国内独树一帜，每年有多例病患。“其实，血管畸形是一个需要多学科通力合作诊治的疾病。”范新东介绍说，血管畸形虽然以头面部为主，但也可以发生在全身的各个部位，因此可涉及血管外科、神经外科、骨科、口腔颌面外科、整复外科、眼耳鼻喉科、胸外科、介入科和普外科等多个学科。
未来，范新东计划要举办各类学习班，吸引全国乃至全世界不同学科的医生参加，力争把无水酒精栓塞技术推广到更多的地方去，让更多血管畸形的患者受益。
原文刊于２０１７年７月《康复》
现场摄影奚荣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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